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韦振温，壮族，70后，广西环江人，河池市作家协会会员，现为广西环江毛南族自治县第二高级中学教师，喜好散文、诗歌创作。
家有女儿职千里
文/韦振温
今年八月伊始，为学校招贤，本人与两位同事驱车千里，远赴重庆涪陵考核一位新老师。经过两天努力，*审工作基本完成。离开的那天下午，我们与被考核的新老师父亲告别。
在我们载着他的女儿行将离开之时，他将手伸进车窗，与我握手。之后站在车外，挥手告别。我大概对他说了一句：大哥，那我们带你女儿先走了，有机会我们一定会再过来……
他站在车外，挥着手，笑着说：好……
就在车子调头离开的那一瞬间，我突然感觉：自己不像是来考核新老师的，倒是像来为单位“迎亲”的。如果没有什么意外，从此，这位父亲的女儿就要远“职”千里之外了。
看着车外“父亲”的身影，他虽然没有表现出任何能够让人觉察得到的不舍与伤感，但我知道，他此刻心中肯定也知道：自己的这个女儿也许就要永远成为外地的“职女”，甚至是外地的“媳妇”了。
当晚，我们路过重庆主城，我的一位学生携自己的男友做东，招待我们一行几人吃了最地道的重庆麻辣火锅。她是在大三时远赴千里之外，去到重庆顶岗实习的。之后，她就留在了那里。
刚去没多久，她在与我聊天时说，来重庆工作一段时间了，别的都还好，就是还不大会说重庆话，这让在超市从事管理工作的她遇到了不少的难题。
再后来，她不时会给我来电，回家时也专程前来看望过我，言语之中已不知不觉带上了浓重的川渝味。
这次见面，她不但已经说着相当地道的重庆话，带着我们上洪崖洞排队去吃地道的重庆火锅，同时带来了自己重庆本地的男友，她已俨然是一位重庆人，也是一位重庆准媳妇了。这或许不是所有远职千里女儿的选择，但大概可能也许也是大多数远职千里女儿的选择吧。
看着自己当年曾经教过的家乡小姑娘，如今俨然已是重庆城里人的职场女，再看看自己正在准备从重庆接走的一位父亲的女儿，我更深切地感受到了“家有女儿职千里”貌似与“家有女儿嫁千里”并无太大的差异。
记得在过去，每一家父母都希望女儿能在自己的身边工作与生活，就算是远点最好也不要出了自己所在的县市或地区。一旦出了省，很多父母便做好了今生难以再见女儿几面的准备。这观念，在农村就显得更为根深蒂固。
后来，随着打工潮的涌起与兴盛，无数的家庭女儿与男子一样走上了“职千里”的道路。她们凭借着女性的勤劳、细腻、随和、爱美、温柔、耐心、善良、贤淑、聪敏、理智、知性、可爱、热情、活泼、体贴、稳重、文静、干净、能干、泼辣等赢得了用人单位的认可，她们更凭借着女性的善解人意、多愁善感、乐天达观、小心谨慎、积极进取、担当负责、聪明好学、富于粘性而得到用人单位的青睐。
再后来，人们慢慢发现，这些“职千里”的女儿很多都成了外地的媳妇，她们从此就生活在了远方，有的甚至生活在了无数人向往的“诗和远方”中的远方。她们在那里落脚，在那里生活，在那里生根，在那里发芽，在那里成长，在那里伸枝展叶，在那里生生不息。
而外地“职千里”的女儿不少也成为了我们本地的媳妇。这些年下乡走村串寨，经常能在一片本地土话之中传来一阵阵标准的国语，那基本都是外来的媳妇和他们儿女们的声音，这声音就是在我的身边也已经传出了好多年。她们也在我们这里落脚，生活，生根，发芽，成长，伸枝展叶，生生不息。
无论是“那里”，还是“这里”，都是她们的家，与她们的老家往往相隔千里。
过去，由于通讯落后，交通不便，人们特别惮于到远方去就职，父母们更惮于女儿到远方去就职，因为这一去多数就会被远方的汉子给“拐走”了，因为这一去多数就难以再见女儿的音容笑貌了。
后来，通讯与交通日渐发达，这一担心也就慢慢消退。今天无论身在何处，人们基本都可以进行即时通讯，音频视频都已不在话下。今天无论身在何方，要想回家，人们基本都可以做到朝发夕至，远职千里已经不再存在太多的障碍。
当然，也有的女儿远职千里后嫁给了同样是远职千里的同乡的，这就省去了夫妻双方和双方家庭彼此不同的文化与生活习惯的磨合。
去年冬天出差北京，在那里遇上了干姐一家。她的两个女儿从名牌大学毕业后都选择了远职千里，在北京工作多年。二女儿未婚，大女儿则找了一个我们本地的帅哥。两人一起在北京打拼，除了养家育儿，日常开销，每月近万元的二环内房租水电着实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。好在小两口都比较有本事，这负担到底也没有成为太大的负担。两人的孩子还在幼儿园，平常就由干姐带着，干姐由此也成为了新北京人的外婆。
过去，人们常说：家乡装得下肉身却装不下灵*，远方装得下灵*却难以装下肉身，于是只好选择漂泊。这对于转型期的国度或许将会是一种长期的存在，但若能习惯与适应，灵*能够安顿之处即是家，纵是漂泊又何如。
近年来，随着用人制度的进一步完善，人才流动更为频繁，很多女儿成为了远职千里的公务员和事业单位人员。她们到远方去追寻自己的梦想，开创自己的事业，谋求自己的幸福。
据相关研究发现，父母双方相距越远，生下的后代就越聪明越健康，这若引而伸之，或许就是混血儿理论吧。如此看来，家有女儿职千里不仅能赢得自己今世的机遇，还有可能会赢得子孙未来的发展。
我的一个村妹远职千里时遇上了缘分，远嫁四川。她妈妈为此曾经说她：嫁到四川那么远的山里，还老听说有地震，有什么好？她的回答是：我们那里也没什么好，就是经常出王侯将相而已！这答案竟让一向能说会道的她妈说不出话来。
如今，她的长女已上高中，学业成绩具体怎样不得而知，听说好像是不错，要比当年的妈妈强了不少。
年夏天，一首《你莫走》红遍网络。歌中男生用近乎撕心裂肺的声音吼着：
妹儿丫头你莫走，唱首歌歌儿把你留。歌中有我对你的真情，歌中有你的温柔……
女生则用温婉多情的歌声回道：
哥哥哥哥我不走，妹妹陪你到白头。陪你直到星星不眨眼，陪你直到月亮躲山沟……
这歌声，或许就是“家有女儿职千里”成为普遍现象之下的一种有力诠释与痛感呐喊吧。
如今在农村，在欠发达地区，留不住妹儿已经成为相当普遍的现象。如何才能让妹儿留下，光靠吼着《你莫走》是不够的，这似乎是一个值得每个人深思的问题，它关乎家庭，关乎农村，关乎社会，关乎国家，关乎民族，关乎现在，也关乎未来……
点个灯，修个屋，生个娃，养条狗，也不知是否就能让妹儿留下。
编辑：审国颂陈昌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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